更新時間:2024-09-08 10:49:05作者:佚名
有趣的是,一支非常年輕的中國樂隊將成為New Order歐洲巡演的特邀嘉賓。
New Order 是在 Ian Curtis 自殺后,由 Joy Division 剩余成員組建的新樂隊,將后朋克與電子音樂、電子舞曲相結合,在 80 年代影響力巨大,是英國新浪音樂潮流中的重要成員。
他們的成名曲《Blue Monday》酷炫緊湊、簡單細膩,將人聲與工業革命后主宰世界的機械聲融合成朝圣般的節奏,不斷向前推進。對肢體運動的擁抱,某種程度上是對Joy Division的壓抑、焦慮和陰郁的反叛。整個80年代英國新浪潮的興起,也源自一群年輕人對70年代占領英國地下音樂界的另一群骯臟朋克青年的反彈。
此次擔任New Order表演嘉賓的中國年輕樂隊名叫“偷來的秘密行動”,樂隊五位成員包括主唱梁毅、吉他手方德、吉他手賢宣、貝斯手小武、鼓手袁宇峰,還有一位法國VJ Formol,是一支地地道道的成都樂隊。
與 New Order 不同,他們幾乎沒有歷史或傳奇,他們的風格根據他們的喜好多次改變。樂隊的最新專輯《碎片》(2018)包括但不限于后朋克、電子舞曲和工業電子。他們拍攝了兩部魔幻現實主義音樂視頻。這支樂隊將電子音樂、視覺和藝術融為一體,就像中國新浪潮的遙遠回聲。
樂隊主力成員梁毅、方德、小武是四川音樂學院附中的同班同學,2008年底組建樂隊,2009年段旋加入,隨后四人如約考入四川音樂學院,原來,鼓手袁宇峰也是他們附中的同班同學。
越來越多的中國音樂家能夠創作出符合西方音樂水準的作品,沒有明顯的民族和地域特征。也許唯一能暴露他們出身的東西就是主唱的英語口音。他們并沒有刻意追求或強化所謂的“中國性”。對于這支受過專業訓練的樂隊來說,“音樂的世界比人文的世界更有意思”,至少目前如此。
這其實是自由的,機械的鼓點很符合現代人類的生存環境,主唱的聲音被包裹了一層既不誘惑你也不拒絕你的包裝,標準的英文表達表達了融合與疏離,控制與自由,誘惑與被誘惑的感受,你可以隨著他們的音樂跳起最時髦的舞步,也可以雙手垂下默默地站著,等待鍵盤聲像洞穴里的水一樣滴落在你的頭上。
《碎片》的制作人是柏林傳奇廠牌MFS的Mark Reeder。專輯中有一首歌叫《我們為什么選擇死在柏林》,從點到線,從線到面,從三維到更高維度,絲絲入扣的音符展現了一個完整的構建過程,悅耳冷冽的旋律穿梭其中,這正是他們想象中的理想之地——柏林,充滿創造力、理性、友好,機器有靈魂,柏林墻終于被流放。
“Fragment”的中文名是“東方片段”,意為“東方文明的一個片段”。雖然他們并不刻意追求東方特色,但成員們都很清楚,東方特色本身就存在。我看過法國人 Formol 拍攝的那些 MV。
鏡頭游走在成都的街頭,一張張極其日常而又多元的面孔被同一條線索串聯起來。《混亂》的線索是一條條噴涌而出的黑色膠帶條,《進入縫隙》則是紅色樂隊標志的碎片。福爾莫爾并沒有給參與者任何明確的指示,參與者憑借自己的理解將紅色碎片嵌入日常生活之中。正是后期的拼湊、剪輯和音樂,讓這些零散的碎片有了超越日常生活的體驗。
所以這個隱秘的行動并沒有聽起來那么殘酷和機械,他們只是在這個階段愛上了電子,但仍然遵循著最古老的用人類感官(而非機器觸覺)、人與人之間的互動、人創造聲音的方式。目標是通過人與機器的合作(而非人與機器之間的互動)來創作音樂,盡可能地記錄當下的生活。
澎湃新聞:國內以VJ為正式成員的樂隊并不多,你和Formol之間有什么故事?你們是如何開始合作的?
Covert Operation:我們是在大學認識的。他在我們大學排練室旁邊開了一家酒吧,賣一些奇怪的飲料和酒。我注意到他店里播放的音樂是我特別喜歡的類型。我們因為音樂品味相似而相識。成為朋友后,他發現我們在一個樂隊里,就主動提出要為樂隊當 VJ,我們答應了。到現在,我們在一起創作、表演大概有七八年了。合作的方式是我們寫完音樂后,他會根據音樂創作自己的視覺作品,最后和我們一起現場呈現。
Formol:有一天他們告訴我,他們想參加音樂節。我覺得這支樂隊應該得到更好的現場畫面,而不是許多音樂節為樂隊提供的花哨而糟糕的畫面,所以我自愿參加了。這很膚淺,但七年后,它已經變得像一對老夫妻一樣深厚。
澎湃新聞:影片中的場景和人物都是情感豐富的,如果你和主人公互動(比如流浪老人和他的狗),可能會感觸頗多。這些素材最終是如何成為一部帶有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電影的?如何與冷酷理性的音樂相搭配?
Covert Operation:其實我們和 Formol 很久以前就討論過這個想法。我們想制作一個更像唱片的音樂視頻,用非常慢的方式記錄一些“事件”——人們看到這個紅色形狀時的反應。用快節奏的鏡頭記錄他們對這個憑空而來的東西的反應。
福爾摩:很多場景都是在我騎著我的電驢時看到的。這些場景一點一點地刻在我的記憶里。電影中燃燒4米高的紅色物體的場景,來自于我決定最后一次好好利用這個道具——在廢棄建筑的屋頂上燃燒它。效果超乎想象,火焰躥升到6米高。幸好它很快就燒滅了。
澎湃新聞:拍攝過程中,有多少次對劇本進行了突然修改?有沒有特別困難的地方?
Formol:很多。比如,人們經常會給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反應。片中,背著錄音機的綠發女孩身上藏著一個播放器,播放著響亮的音樂。奇怪的是,人們完全忽略了巨大的聲音。最難的是,我需要引起埋頭于微信的行人的注意!
秘密行動
澎湃新聞:《走進差距》MV的主題是代溝以及如何彌合代溝,但代溝其實很難彌合。而且你的音樂對于片中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是很容易接受,所以目標受眾還是教育背景、社會階層相近的年輕人。你真的想用音樂(藝術)來彌合代溝嗎?還是想做更具有普世性的音樂?
秘密行動:我個人并不認同我們的音樂是為某一類人而創作的,我們幾乎不去想這些。在我們自己的創作者視野里,我們都是按照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和喜好去創作音樂。雖然最終的作品確實有距離感,但我們始終覺得真正好的藝術或者音樂是透明的。這跟“普世”二字無關,是一種可以跨越一切隔閡的能量。我們想創作出獨一無二、個性鮮明,但又能吸引大多數人的音樂和現場表演。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,但也激勵著我們。
澎湃新聞:這張專輯聽起來很國際化,似乎沒有一點東方/中國/成都的痕跡。但你有沒有聽到一點它的痕跡,哪怕是在旋律或音調中?你有沒有嘗試在音樂中融入一些更人文的東西?
秘密行動:我們認為東方或者中國,并不是刻意選擇一些音色或者旋律,其實這些東西在音樂的思維邏輯里,因為我們是中國人,生活在中國某種根深蒂固的思維和環境中,它孕育了我們,孕育了我們做的音樂。并不是什么“中國風”之類的東西。
如果把國外同類型的音樂和我們的對比一下,就會發現其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,我覺得我們已經有這個“中國”特質了,哪怕是中式英語!可能我們說得比較模糊,但國外的觀眾其實是能發現其中的不同。至于人文,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,很難說,但在《碎片》這張專輯里,無論是MV還是音樂,我們都試圖描繪我們生活的世界,只是比較模糊而已。我覺得音樂的世界比人文的世界更有意思。
澎湃新聞:這張專輯整體感覺是理性克制的,除了《來自未來》這首歌,開場是復古的鼓點,慢慢滑入失真吉他的溫暖氛圍,為什么這首歌有些不一樣呢?
Covert Operation:你注意到的這點是我們自己想到的。這首歌不像我們其他的作品那樣機械,甚至還有一點溫暖,但其實它的編曲很機械。每個人輪流發出聲音。鼓聲機械地移動,但它們結合起來會發出更人性化的聲音,所以歌詞有點像人工智能和人類情感的混合。
澎湃新聞:有些人用樂器久了樂隊的英文,會覺得自己形成了獨立的性格。在使用合成器或者用音樂軟件寫程序的時候,您是否覺得自己也有了獨立的性格,或者感覺很親近?
秘密行動:你說的這些是做模塊化音樂的音樂家提出的觀點。但我們不適合讓機器自己制作一些動機甚至作品。因為我們有五個人創作音樂,我們只需要這些樂器發出的聲音。
目前我們更喜歡用自己的感覺去創作音樂,樂器只是一種表達的工具。我認識很多做模塊化音樂的朋友,他們都有你說的感覺,一種機器和人互動的體驗。我們也很想嘗試,但暫時不會用這種方式或者帶著這種感覺去創作。
澎湃新聞:你用英文唱歌是因為英文更適合你,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英文更適合你的音樂?
隱秘行動:我曾經想過,但是沒有答案。我覺得不管中文還是英文,不管什么風格,都有一個點可以讓它們和諧共存。最大的問題就是找到這個點。我還沒有找到,但是這并不影響我繼續追尋。嘗試或者思考這個問題。
澎湃新聞:創作一首歌曲時,音色、節奏、旋律還是其他,哪個是最重要的?一首歌曲的重點是什么?
秘密行動:不一定。你說的這些都已經發生了。至于關鍵點,我覺得要看這些聲音在我們每個人心里建立到什么程度。如果某件事情特別建立起來了,那么它就會變成關鍵點,我們都會為它去創造。
澎湃新聞:舞臺上有多少即興發揮的空間?
秘密行動:我們的即興表演空間在舞臺之外,而在舞臺上我們想保留我們現在正在做的最好的事情。
澎湃新聞:現在的音樂能滿足成員們對個人表達的渴望嗎?還有什么其他個人項目嗎?
秘密行動:哈哈,我覺得暫時是可以的!我們樂隊里都不是天才,似乎不能做太多個人計劃。我們想把這個樂隊做成功,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和創作靈感都投入到樂隊中。這還不夠令人滿意。我們的吉他手用自己的吉他和效果器表演過,這很棒,但這似乎不是一個個人項目。
澎湃新聞:這些年來,你們之間是什么紐帶聯系在一起的?
秘密行動:我覺得是想要了解和征服音樂世界的欲望。音樂世界如此巨大樂隊的英文,我們從未滿足或對自己充滿信心。我們總是懷疑。今天我看到有人說,如果我們樂隊做這個或那個,就會變得非常受歡迎。但我很慶幸我們沒有爆紅。
名利永遠無法成為紐帶,但有時卻能摧毀紐帶。能成為紐帶的,永遠是精神層面的東西。我們一起進步,學習新的東西,完成每一步,不斷否定自己,然后突破自己。這就是我們的動力。
澎湃新聞:從高中開始一起演奏,樂隊的喜好/風格改變過幾次?是某個成員帶領大家改變,還是大家一起經歷了喜好的改變?
秘密行動:有兩個重要的時刻,一個是我們剛開始從學生搖滾到后朋克網校頭條,然后打開電子音樂的大門,我們的生活很接近,不能說一個人帶領了我們所有人,我們都分享了自己的經歷,所以幾乎每個人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。
澎湃新聞:周圍流行什么對你沒影響?國外流行什么?如果沒有影響的話,你自己的音樂探索之路和路徑是怎樣的?
秘密行動:我們在國內外都有影響力!我們聽很多各種類型的音樂,只要我們覺得好聽,無論是流行音樂、搖滾音樂還是電子音樂。
《Fragment》的專輯封面是Formol的寵物,這只小動物經常偷走農夫的雞蛋,與樂隊的英文名“Stolen”不謀而合。
澎湃新聞:看現場視頻,你們跟著節奏可愛地搖頭,肢體語言也和其他電子音樂人很不一樣,這是為什么呢?
秘密行動:啊?真的嗎?我知道我們表演時都會動,但我不知道我們會一起搖頭。哈哈。也許是因為我們是搖滾樂隊?!我們不是電子音樂家,我們喜歡電子音樂,我們已經接受了電子音樂作為一種表達形式,但我們不是電子音樂家,我們是搖滾樂隊。
澎湃新聞:電子樂和搖滾樂有什么區別?
秘密行動:我們做音樂的方式、形式、精神內核都是搖滾樂隊的思維,我們是一群人一起合作做音樂,所以我們和電子音樂人有很大區別,他們大部分都是用自己的樂器來工作,而我們是人與人之間的合作,樂器只是幫助我們表達情緒的工具。但其實我們不在乎別人認為我們是什么樣的音樂人。
澎湃新聞:在電子音樂演出中,音樂家往往會模糊自己的形象,將舞臺留給聲音和視覺。您對舞臺的整體設計理念是什么?
秘密行動:燈光不要太亮。我們有VJ,如果燈光太亮,我們就看不到VJ。這是一回事。二來,在黑暗中我們更容易放松,沉浸在音樂中。所以我們的表演不會太亮。會有很亮的燈光,大多數攝影師想拍照,但最后還是放棄了,跳了起來……
澎湃新聞:是什么讓你決定作為嘉賓參加New Order樂隊的巡演?做了哪些準備?
秘密行動:我們的專輯《Fragment》的制作人馬克向他所有親密的朋友播放了我們的音樂,其中包括 New Order 樂隊的成員。
準備主要是提高現場技巧,細節上會有更高的要求,包括舞臺布置、人員配合、視覺燈光呈現,還有我們自己的演出狀態,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!我們要像一支國際樂隊一樣,達到專業水準,不能因為我們是一支中國樂隊,就讓別人用低標準來對待我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