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時間:2024-06-20 21:58:01作者:佚名
但其實,這首詩還有另一種可能的解釋:這是龔自珍對世事幻滅和內心求佛的自言自語。他想表達的是一個沒有盡頭的世界,辭官歸家不是人生的終結。這不是一種志向的表述,而是一種頓悟和解脫。
官場上的失意、謠言的傷害,使龔自珍原本高傲的性格轉向了佛性。
龔自珍本就才華橫溢,但考了六次科舉才考中進士,官階最高的是禮部尚書。他雖然胸懷大志,但為人浮夸,總是諷刺自己不喜歡的官場潛規則,連自己的親舅舅也難免受到他“毒舌”的傷害。因此,他雖然才華橫溢,卻得不到官場的青睞,還被人所仇視。于是,在某個“合適”的時候,關于他和西林太慶春的流言蜚語便傳遍了京城。
不受賞識的感覺,加上惡意中傷的流言蜚語,讓他對官場感到極度沮喪,決定辭去京城這個吃不飽餓不死,還要侍奉貴族的小官職。
在辭職的路上,他寫了很多送別詩,他用“我的馬是深黃色的,盼著日落”這句詩來解釋辭職的原因。他把自己比作一匹病馬,說自己是一匹病馬,跑不快,但是盼著日落,盼著傍晚,這樣就可以回到馬廄休息了。
我們可以想象龔自珍所說的病是什么病,一定是精神病。
而他的“百年煩惱歸于平淡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,我把峨眉的《惜誓》全都刪掉了”則充分表達了他心灰意冷之后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,內心恢復到平靜含蓄的狀態,一改以前的風格,把那些淫詞濫調和奢談全都刪掉了。
還有這首詩“大風搖春魂,虎豹臥九門。落花終得意,終生感恩玉皇大帝。”是一首自嘲的詩。“春魂”呼應“落花”,前一句說大風大浪,春魂動蕩,比喻不能在位;“春”想敲門向天帝告狀,虎豹擋住門,不能到天帝那里。《楚辭·召魂》:“九門虎豹,啄食害下人。”“意思是天上有九個門,用神、虎豹把門關上,負責啄食和殺害想上去的人。” 九門是天帝居住的“九座門”,又稱“九門”。意思是“春魂”雖然受了“狂風”的欺騙,但又懼怕虎豹,不敢闖門向天帝訴說自己的冤屈,只能如落花一般告別,但也算是一種圓滿。
這種滿足,自然是指內心的寧靜與解脫的滿足。所以此時的龔自珍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,流傳百年的“落花無情,化作春泥護花”這首詩就是他在這種心境下寫成的,蘊含著他的頓悟。
便說“做了官之后,君子氣焰減退,便默默向龍泉祈求。”這首詩的意思是,他以前鍛造過一把“龍泉寶劍”,但進入官場之后,覺得用劍容易傷人,所以只好向這把利器乞求原諒。
龔自珍其實可以算得上是近代中國思想解放的精神先驅,但當他激進的改革訴求遭遇挫折時,他卻將沉重的思想轉向佛教,這一方面使他找到了崇高的精神支撐,同時也開辟了近代佛教思想之路。
佛教說:世間眾生皆有前世、今世、來世!佛教說人死后,靈魂還會存在,根據生前所作的善惡,分為六個地方,這叫六道輪回。
就如同西藏的活佛轉世,為了讓它永遠延續下去,就采取了達賴和班禪兩個系統,互為師徒,達賴年輕的時候,班禪是他的老師,班禪年輕的時候,達賴是他的老師,這就是他們永遠延續下去的方式。
作為清代名才子,龔自珍的思想不僅僅局限于佛教的生命輪回思想,還包括了更為寬泛的道家思想:宇宙萬物循環不息。
花兒落入土壤腐爛,為來年春天新萌發的花朵提供養分。新萌發的花朵在秋天又會落下,帶走它們所吸收的養分,化為春泥,保護新萌發的花朵。不但花朵如此,葉子也是如此,自然界中所有的植物都是如此,生生不息地生長。
不只是植物,動物和人類也一樣。雖然動物和人類不能像植物那樣“死后直接為生者提供營養和照料”,但是我們想想看,動物和人類的尸體在腐爛消失之后,也會融入土壤,成為養分滋養植物,而這些植物又會成為人類和動物的食物,所以這是一個更大的循環。
據考證和現代科技研究,我們人類離不開的煤炭和石油,都是從很早以前的動物、植物遺骸中的碳化合物中提取出來的。
碳是人體非常重要的元素,人體中碳的含量僅次于鐵,約占18%,碳化合物在人體中形成??蛋白質、脂肪和遺傳DNA,人體攝入碳化合物后,再合成人體所需的其他化合物。
人死后,經過長時間的磨煉,其人體內的碳化合物被提煉成人體必需的煤炭和石油。
還有氧氣,地球上所有生物都離不開氧氣。動物和人類吸入氧氣,然后呼出二氧化碳。植物又吸入二氧化碳,呼出氧氣,為人類和動物提供氧氣。所以你看,這個世界是循環的,不僅是生死之間,而且物種之間也是如此。
所以不管世界怎么變化,不管自然怎么變化,這個世界都是一個無限循環,人無意識、不知不覺地按照這個原理誕生、成長、延續、終結,然后又按照同樣的原理以另一種形式存在,生生不息,永無止境。
循環也體現在生活中。前段時間看過一本繪本,叫《金鳥的旅程》,講的是一只小鳥發現一道彩虹光路過它居住的地方,便飛走了。為了追逐這道彩虹光,它穿過樹林、雪山、大海、草原、沼澤、叢林……遇見了野豬、熊、鯨魚、斑馬、鱷魚、老虎、雄鹿等等。小鳥不停地向前飛,最后發現自己回到了原來棲息的那棵樹上。樹上有一只無比可愛的小鳥,這只鳥的羽毛五彩繽紛,中間卻有一根金色的羽毛。
這不僅是一則感人的現代寓言,我想它還詮釋了生命的輪回。起點亦是終點,終點亦是起點。雖然每個階段終點與起點在表象上完全不同,但總是與原作有著些許聯系。
重生與死亡,一個生命結束,另一個生命誕生,結束的生命支撐起新的生命,世界在這樣的循環中獲得永生。
參考:
高陽:丁香花
宮村一雄:元素之城 GO
蘇英、毛小文,《倉央嘉措傳及全詩》